【涛声义旧】【陶涛x章加义】他的猫仔跃出怀抱(上)
/对陶涛和章加义两个人在各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后再度重逢的一些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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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加义和刀美兰大前提下的陶章,是青葱年少时的一见倾心和日久生情,是藏在伟大友谊下无望的爱人。/
陶涛是被一阵带着轻微刺痛的温热湿润弄醒的。
他用尽全身力气睁开有如千斤重的眼皮,努力让瞳孔聚焦——一只灰扑扑的狸花猫正舔着他手上不再渗血的细碎口子。猫仔瘦不拉几的,细长的身体上肋骨清晰可见,小下巴尖得吓人,但一双眼睛又很湿润明亮。陶涛突然想起一个人,同样的瘦长条,一双天生的无辜眼可怜又可爱。
“哎,小猫崽,你有没有瞧见一个人,长得跟你一样?”陶涛挠挠猫仔的下巴,猫仔挺起小胸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逗得陶涛呵呵地笑:“他是我搭档,算起来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过他了,不知道还活着不?”
猫猫动动耳朵,猫猫听不懂,猫猫还是眯着眼、仰头享受来自人类的抚摸。
“嘿嘿嘿,你小子,真是跟他一模一样!”
陶涛又被逗乐了。他收回摸猫的手,双手撑在不知道哪位兄弟的背上,用尽全身力气把压在他身上的兄弟翻到一边。那是张被烟尘炮灰熏得脏兮兮、却仍看得出很稚嫩的脸。陶涛认得他,是他队伍里最小的兄弟,半年前入的伍,上个月刚过了成年生日。
陶涛艰难起身蹲坐在小兄弟旁边,猫仔慢悠悠地走到他旁边趴下。他看了一眼猫,仰头盯着万里无云的蓝天说:“你说这世道,好不容易战争结束了,人却没了。”
猫仔闻声抬头喵喵叫地附和他,陶涛低头,轻笑着抬起大手在猫仔粗糙的皮毛上随意呼噜几把。
时值午后三点多,陶涛在死人堆里又发现了好几个死里逃生的伙伴,大家商量着把死去的兄弟搬到一起,一把火烧了下葬。
“下辈子投好胎过好日子。”几人对着火堆说。
猫仔喵喵带路把几人带到河边,大家纷纷夸猫仔聪明,猫仔竖起小尾巴在几人脚边转圈。众人借河水把自己稍微打理干净,猫仔被陶涛擦毛擦得差点炸毛,跳到岸上喵喵控诉。收拾干净之后,几人在附近的河里捉了几条鱼,支起火架子烤了吃。“酒”足饭饱,几人围坐在一起聊天。
“大家接下来都什么打算啊!”随行军医王义说,“我打算回老家,在村里当个医生也蛮好。”
“王兄,之前不是还说要去上海大医院轰轰烈烈干一番大事业?”后勤兄弟卢柏打趣道。
“哎——都是以前啦!”王义仰头大笑,“这一路生生死死都看淡了,现在就想过点平平淡淡的日子。”
“也是也是!我应该也是回去继承我老爹的手艺,到时候都要来尝尝啊!”卢柏哈哈笑,“老陶你呢?什么打算?”
正呼噜猫毛的陶涛闻声一抬眼,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我应该先回家一趟,然后去上海闯闯,怎么说也就当个不大不小的老板吧!”说完,陶涛笑得一脸狡黠。
众人大笑,队里的老大哥练明乔用力拍拍陶涛的肩膀,“你小子是真敢说啊!”
“乔老大,闯过一遭才知道行不行嘛!然后——”陶涛顿了一下,“——然后,再找找章加义那家伙。不知道还活着没?应该活着吧!猫不是有九条命吗?”
王义说:“活着吧,活着好!加义多少次死里逃生,这次也一定行。”
陶涛答:“那几次还不是多亏了我!要不这家伙早把命给自己作没了!”
卢柏说:“那你就说活不活!”
陶涛答:“这个折腾人的家伙,活着成天祸害我。”
和陶涛一起摇加特林的兄弟熊准说:“你也就嘴上这么说了,工兵科的兄弟谁不知道你俩关系好!老章性子看着随心所欲其实又轴又犟,你就容易躁,读书那会儿成天担心你俩打起来,结果没几天就好得像能穿一条裤子。”
陶涛答:“噫——说得我浑身毛毛的。”
乔老大说:“你可别说,我老早就想,加义要是个姑娘,可能什么时候我们就得去上海喝他俩的喜酒啦!”
几人笑成一团。
卢柏问:“老听你们说他俩关系好,怎么个好法?”
熊准说:“食堂留饭、加训陪练、洗澡放哨,这都不算什么了!有一回睡大通铺,又热又吵,老章睡不着,结果老陶——唔唔唔唔!”
陶涛一把把熊准的嘴巴捂住,谄媚地说:“你是我亲兄弟!差不多得了哈!”
“结果我们陶老板给人摇了一晚上蒲扇,第二天上课犯困被留下加练哈哈哈哈!”乔老大接了熊准的话。
“乔老大!”陶涛大喊。
熊准扒开陶涛捂他嘴上的手,接着说:“他们俩当时在我们工兵科可有名了,场上的实力肯定是一等一的强,这没的说,那场下的小感情也是一等一的什么呀?”
王义和乔老大大声说:“缠绵——”
陶涛低头捂住耳朵,想跟这三个人撇清关系。猫仔的小眼珠骨碌碌地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仰头看喵喵叫唤陶涛。
熊准说:“两个人成天形影不离的,有的时候老章把老陶惹毛了,老陶气得要打人,老章就低着头上抬眼看老陶,别提多委屈了,哎对——就跟那只猫似的!老陶那是什么狠话都不舍得说啦,赶紧哄人去吃面条!”
陶涛已经听不下去了,飞扑过去把熊准摁在地上,两个人打闹成一团,猫仔跟过去咬熊准的裤脚。
卢柏蜷缩着身子笑得肚子疼,说:“你们俩是在学校玩过家家吗哈哈哈哈!”
五人在河边聊天说笑、小憩修整直到太阳渐渐敛起刺眼的光芒,橙色、黄色、紫色悄悄爬上蓝色幕布,把天空染得五颜六色。他们清算了一番财物,决定趁天还亮,到附近村上的老乡家投宿一晚,明晚起早再各奔东西。陶涛把猫仔揣进胸前的口袋,猫仔双爪扒着口袋边缘露出一张双眼睛。几个小时前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火葬了兄弟们的几个人悠悠走在田间路上,心口不宣地都没开口,和煦的微风裹挟淡淡的苦涩散在空气里,使人觉得憋气,落日把几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们赶在天黑前到了附近村上,村民一看几人的装扮一拥而上,就差敲锣打鼓列队欢迎。几人被村长安置在卫生所里,完全放松下来的大脑和身体让多日的战争和伤痛带来的疲惫感渗进全身骨骼里。一顿饭吃得安静至极,唯有碗筷敲击的声音。猫仔吃完食舔舔爪子洗把脸,便跳到陶涛的包裹上寻了个舒服位置蜷成一团。晚饭过后,几人分配任务分别洗碗、擦桌和铺床,排队梳洗一番后便早早躺下,不消一会儿室里就响起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陶涛侧躺在榻上,跟天上挂着的月亮大眼瞪小眼。倒不是说他被呼噜声吵得睡不着,多年的军旅生活已经让他习惯于在各种环境下快速入睡,只是有颗石头压他胸口,沉甸甸地喘不过气。一闭上眼,某人的脸就张牙舞爪地闯进脑子里,有时是装委屈、扮无辜、抿嘴笑出两个酒窝,有时是一脸烟灰、脏兮兮地啃着馒头,有时是毫无生气地躺在血泊里。陶涛摇摇头把脑子里晦气的东西一股脑全部甩出去,翻身直盯天花板。白日里几位兄弟的打趣,他毫无反驳之力只能用打闹回避。
事实是,他对自己的好搭档章加义,确实是有超过朋友的关注和在意,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